阁楼

聂凝，有一份晚上的工作，周一到周四。

 

确实，就是我们以为的那个，「晚上的工作」。

 

 

 

 

周一22：00 「黑熊帽衫」酒吧。 

聂凝专注地调和新口味的鸡尾酒。

 

 

美黑吊梢眼线妹子，是新来的调酒师。

看着聂凝宛如科研人员，轻轻皱起的眉头，饶有兴致。

 

 

 

“叫什么？” 

 

聂凝闻到艳俗的香味。

 

 

 

干枝杜鹃的眼神，对上了明目张胆的欲望。

 

 

 

“尖叫初恋” 

 

“吼！” 

 

 

妹子响亮的吹了口哨。

 

 

 

“下了班有空吗？” 

 

聂凝手脚麻利地撞冰块和柠檬汁“干嘛？” 

 

 

“干……我啊~” 

 

 

 

不知眼前怎么就浮现了温岩的脸。

拧开瓶盖，清亮酸涩的味道，宛如清新的春风。

 

 

聂凝甩了甩马尾没理。

 

 

转过去的时候，发梢搭在肩头，被酒架后面的镜子，照的一览无余。

 

调酒师嚼着口香糖，志在必得地笑了。

 

 

 

 

聂凝心绪平静地复盘，其实上午的晨会，并不愉悦—— 

 

 

 

 

温岩刚刚做完汇报，松一口气。

 

“温岩办事就是妥当，倒省了商务部的事。” 

 

 

 

聂凝的主管姚琴这话一出，温岩立刻抬头，果不其然，在场者纷纷惊讶。

 

除了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之外—— 

 

 

 

「太傻比了」

 

 

 

CEO就怕大家没事做，饶有兴致“怎么呢？” 

 

 

姚琴冥思苦想后，最费力不讨好，还拉大家下水的言论开始了—— 

 

 

“商务部接下来两个大的case要做，正愁没有好的文字接应” 

 

“既然温岩独立出差采编，且数据量这么好，不如我们组，温岩组，加大设计部，临时组成铁三角，把商务的活摊出来一份吧” 

 

 

 

CEO想鼓掌“团队一心，想不到大家干劲这么足啊！我同意！” 

 

 

 

温岩埋头，大设计部的主管Linda已经掉脸子了。 

偏偏姚琴是个看脸色的人“怎么，个别人不愿意配合吗？” 

 

 

 

聂凝想扶额。

 

 

 

四个部门分工的事，CEO自己头疼也就算了，轮不到姚琴来指派。 

 

她突然强行联合其他三部，分摊商务的活，商务不仅不会领情，反而会觉得，你姚琴凭什么认为我们做不到？

 

而温岩和Linda，平白无故多了份工作，干好了功劳是别人的，况且截止日期近在眼前…… 

 

 

 

一箭四雕，里外不讨好。

黄之见忍不住在会议纪要里写一句吐槽——姚琴怎么想出这个搜肠刮肚都想不出的「好」主意的？ 

 

 

 

 

散了会，Linda第一个找温岩喝咖啡。 

两个人坐在大厦一层星巴克。

面容姣好，却风格迥异。

引得路过落地窗的行人纷纷侧目。

 

 

Linda和所有公关公司的扛把子一样，烈焰红唇，高跟穿地，一头长波浪摇曳众生。 

 

 

 

“她是迫不及待了吗？” 

Linda的意思很明显。 

 

 

商务露脸，温岩也不错，大设计部从来都是顶梁柱。

 

 

“没在别人兴头上踩一脚，已经是进步了” 

温岩苦笑，低头小口小口喝咖啡。

 

 

 

第一次被姚琴当垫脚石向上爬的时候，温岩都难以置信。

这人能在组织里舞到今天，也算是CEO装瞎。 

 

 

 

“怎么对付？” 

 

“执行的人层层划分，精益求精，不求deadline” 

 

 

Linda揶揄地笑“兔子急了真的咬人啊” 

 

 

温岩也咯噔了一下。

平时好脾气惯了，果然会留下这个印象。

 

 

 

或许，是那个飞扬跋扈的人，给了自己一些无形的勇气吧…… 

 

 

 

Linda喝完一整杯咖啡之后，心情大好“我擅长夸张的风格，你负责内敛的吧” 

 

温岩笑了笑。

 

 

Linda托着下巴看逐渐嫩绿起来的树“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往一起融” 

 

 

 

 

聂凝接水，在前台看到了温岩的包裹，好奇地到处找她。

刚下电梯，迎面撞见了。

 

 

 

“大忙人，你快递还得我帮你取” 

聂凝回头刷卡。

 

“大设计什么时候帮我取过快递啊” 

 

 

聂凝歪头“温岩魅力大” 

 

Linda快撘到肩膀的大耳圈晃来晃去“确实”

 

 

 

 

温岩拆出来一条丁字裤。

 

 

 

像是看见一千只毛毛虫的感觉，从手指头的寒毛，一直悚然到头发丝。

 

 

 

Linda见惯了“又是你那位男性追求者？”

 

 

 

 

 

说者无意，听者有心。

 

 

聂凝顿时窜起来一股火。

 

Linda知道你有男性追求者，我不知道？ 

 

 

 

温岩连忙解释“跟大姨妈似的，我回绝一次，下个月又出现，再回绝，再出现。阴魂不散！” 

 

聂凝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“干嘛理他？这种人越给眼神越把自己当回事儿！” 

 

Linda想了想“有道理。” 

 

 

 

 

电梯“叮”的一声到了公司。 

 

温岩以为这件事过去了。

 

 

 

而聂凝的视角里「你温岩不该跟我解释一下？」

这人是谁，怎么认识的，什么目的。

知不知道你的取向，知不知道你有我？

他打算纠缠到什么时候？

你为什么不喊我帮你出面？！ 

…… 

 

 

铁三角组，揽了费力且陌生的商务工作。

 

商务组冷眼旁观。

你姚琴不是能吗？敢从我的手里往外抢事情。

显得你能干？

这盛世如你所愿！

 

 

 

给了最难对接，最刁钻，走款时间最长的一摊子事儿。

 

姚琴去楼顶连抽4根烟下来，在工位上站着打字，精神焕发。 

她喜欢门槛，喜欢障碍，喜欢一切在能力范围之上的工作。

她，最爱挑战！

 

 

 

聂凝翻着白眼儿，对照着Linda的风格，滴水不漏的画原画。 

 

温岩则泡了浓茶，去长廊对着风景敲字。一眼都不想看姚琴！

 

 

 

 

 

三点综合会，CEO看着周围一个两个面色都不好看，看了看手中南辕北辙的物料，想骂姚琴。 

 

又不想挑明了姚琴无能。

 

 

轻咳了一下，率先对脾气最好的温岩发难—— 

 

 

“这文字内容，不行！” 

 

 

温岩压着火“怎么不行？” 

 

 

“你没贴着设计风格走啊~” 

 

“是贴着的……” 

 

 

“我看不出来！那就意味着所有用户都看不出来。

你做内容这么久了，这么点儿道理都不懂？” 

 

 

 

 

CEO已经忍耐到了极限，他必须找个人出气。 

 

 

聂凝直接站了起来“请问，咱们公司的内容输出，谁把控？” 

 

 

温岩掷地有声“我” 

 

 

聂凝继续追问“那结果谁负责” 

 

温岩笑着说“我” 

 

 

聂凝转过脸对着CEO问“她失手过吗？” 

 

 

CEO“呃……虽然……” 

 

 

聂凝冷笑“能产出，能负责，没失过手，这件事还轮得到别人插嘴吗？” 

 

 

CEO刚想拍桌子，聂凝话锋一转。 

 

 

“廖总您花钱聘了一位内容大拿，就为了跟在她屁股后面，帮她修改工作细则？” 

 

 

 

廖清枫一想，对呀！我何苦？

 

廖清枫捏了捏太阳穴“这次对接的事，我交给姚琴统筹，你们互相配合，周五之前我要见到定稿版本。” 

 

 

 

 

 

开枪狙完了人，改还是要改的。

 

风马牛不相及的内容，客户看了也不会付钱。

 

说到底还是团队执行力的招牌问题。

 

 

 

简单地定了餐，拉完每一个小节的deadline之后，温岩再抬头已经是十点半了。 

 

 

聂凝不知所踪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甜蜜期都还没过去。

温岩对于这样的「误解」没有任何心理准备。

 

 

 

聂凝是在意那个不知道什么模样，什么名字的陌生男人？

担心柳笙都没这么夸张……

一个男人，难不成构成威胁了？

会不会太无理取闹了！

 

 

这是第五个礼物了。

 

第一个月的棒棒糖。

第二个月的米其林餐券。

第三个月的黑色小礼服。

第四个月的限量合作版棒球帽…… 

 

 

温岩不想知道每个礼物的来历、价值几何。

她也从没有留下过这些礼物。

 

 

 

包括这次的丁字裤。

 

 

 

“龌龊！” 

 

温岩恼怒地刚想丢掉，却惊讶地发现，盒子下面，有一团来历不明的，连号现金！像美剧一样卷成一捆，用缎带绑成蝴蝶结。

 

 

 

“真变态……” 

 

 

 

这倒一时之间，有些棘手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捐了？万一是黑钱。

报警？收到一沓现金，送到警察局？

 

 

会不会太，欲盖弥彰，没有必要了？

 

 

 

 

 

本能地，想打给聂凝问问。

 

 

拿出手机，是查朋友圈热点的时候，停留的画面。

 

 

 

晚上十一点。

聂凝1分钟之前发了一条朋友圈。 

 

 

 

“Your Very First Love”

 

一杯好看的酒，两个不同人的，好看的手。

在流光溢彩的吧台上，握在一起。

 

 

 

也许是熟人给留了言，聂凝回复了。

 

 

 

“恩，喜欢的。”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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矛盾，总让热恋的人猝不及防。

「我那么喜欢你，我们那么甜蜜，怎么可能呢？」

然后就脸疼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