味（11）
汪远帆虽然不了解凌然面对同事的人设，但她余光看到屋里有男有女表情各异，明显不全都是同道中人，所以依靠自己有限的认知，还是半秒之内笑开花“可不是嘛，我是她爱人，明天做梦都笑醒啦~”
明恋凌然的女同事第一个带头也笑起来“是凌老大的朋友吧，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的聚会，我们马上就搞定了~”说完举了举手中的笔。
沐溪也搓搓手赶紧走上前“淑女妹子来啦，我都想你了。”
凌然笑着垂下眼，声音就像和朋友说话般爽朗“大家先去忙吧，你去书房吗？我给你找电影看，或者你去我书柜上挑喜欢的书~”
汪远帆当即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，生硬地点头“好~那，我不打扰大家喽，有需要就喊我”说完对大家笑了笑，轻手轻脚地跟凌然去了书房。
“萍萍，你来跟我说一下刚才的详细想法”小郭带上帅气加倍的无框眼镜，更像个标志的斯文败类了。
“好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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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然家来了一窝鸟，先是一只，在房檐下做窝，凌然发现之后天天盼，天天盼，果然，没多久就生了一窝蛋，全部孵出来了，可爱到飙泪，拍了好多照片。但也从那天开始，凌然每天不到天亮就被啾啾声吵醒。
今天也不例外。
而比啾啾声更可怕的是，醒来的时候，身边是意料之外的人……
“你怎么在这！”
清晨五点，凌然只觉得脖颈间全是汗，下意识用手背拭过，一睁眼就看见近在咫尺，貌似充满爱意看着自己的萍萍，彻底吓醒。
凌然的声音还带着刚醒过来的慵懒，沙哑而撩人。萍萍笑了笑——
“我怕你，一个人过夜，寂寞……”
两个人的姿势十分尴尬，凌然仰着半躺在沙发靠背上，萍萍坐在她身边，一只手跨过凌然的身体，撑在沙发内侧。
如果凌然起身，两个人仿佛下一秒就要接吻般自然。此时此刻凌然清醒，而萍萍丝毫没有挪开位置的意思，笑吟吟低头看着她。
凌然只能挣扎着稍稍后退坐起来，额前垂下两绺头发，映衬着清晨的白衬衫，禁欲而美好。
“嗨，什么话，我早习惯一个人过夜了，寂寞什么？”
凌然说完想翻自己白眼，不该接这句话的！
萍萍听完笑的更加娇俏“那，老大你饿不饿？我给你做早饭？”
凌然皱了皱眉“诶？怎么只有你，大家呢？”
“昨天太晚了，我让他们先回去了”
“他们几点走的？”凌然觉得大事不妙。
“两点多吧，怎么了？”
“那时候我睡了？”
“是啊，你跟我们脑暴完第三个案子，自己说再屡屡思路，靠在沙发上一会儿就睡着了，我……我们都没舍得叫醒你。”
靠！
凌然你真行啊。
凌然彻底坐起身，修长的腿从沙发挪向地，刚要站起来，就被萍萍一把按住肩膀“凌老大”
“什么事？”凌然表情严肃起来。
“我一个人做好了全部修订，按照预约，今天早上8点之前发过去就行，你再看一眼，还来得及。”
凌然下意识抬手接过文件，仰头看了看站的比自己高的萍萍，莫名有一种，自己跟她犯了错，被抓住把柄，现在不得不被摆布的感觉？
很不好
很反感
很屈辱
凌然抬手腕看了看，还不到五点半，这个时候去看汪远帆，她肯定也还没醒。算了，别打扰她好睡。
清了清嗓子，凌然低头专心研究方案。
萍萍心满意足地去烧水，打算给凌然煮咖啡。
昨天带着默契，大家越讨论越投机，这其中最兴奋的就属萍萍了，所以她整晚没睡，除了那间书房，这个屋子她已经在打扫和整理的时候摸透了！
储酒柜子的温度，唱片罗列的顺序，咖啡豆子的储存，画室的干燥程度，每一只水杯的细节和功能，那架古董打字机的每个按钮印花……以后来这里给凌然做早饭，她甚至不需要问凌然盘碗在哪儿。
萍萍几乎想哼歌，这间房子的女主人，非我莫属。
等萍萍煎好蛋煮好粥，咖啡也刚好做完，再回头看的时候，凌然已经洗完了澡，换上宽松的居家服，神清气爽地坐在办公桌前发邮件了。
萍萍倚在门框上满眼欢喜“凌老大，你好利落啊。”
凌然流畅地敲字，眼睛都没抬，好像在办公室一样的表情“辛苦了，我发邮件抄送大家，特意说了你的事情”撇了一眼萍萍，又面无表情的看屏幕“表现非常突出，肯定会通过试用的，这次的案子，我也会为你申请奖金。”
萍萍喜悦到心都要飞了“老大你对我这么好啊~”
凌然扯了扯嘴角，边皱眉边笑“你也确实优秀啊”
可惜太优秀了。
又知道让同事先回家，又知道打扫满地的狼藉，又知道给案子收尾，又知道早上煮粥。
凌然当然也知道，萍萍的真实目的是什么。
“转正之后，有一次调岗的机会……”
不等凌然说完，萍萍连忙抢话“我肯定还留在设计部，除了凌老大，我谁都不跟”
凌然刚好检查完邮件，敲下回车发送之后，直视着萍萍起身，缓缓走到她面前“那好，我跟你说说在设计部的注意事项。”
“好~”
“第一，部门内禁止恋爱，这是我的大忌，发现了两个人一起走。”
萍萍有一瞬间笑容僵在脸上，但她很快自我安慰，凌老大特意主动跟自己提，而且第一件事就说恋爱，肯定心里已经有想法了，这没什么不好的。
“恩！放心吧”
“第二，绝对的自律，这也是我为什么这次帮你申请奖金。换做我刚刚工作的时候，也很喜欢脑暴完自己整理思路，把案子漂漂亮亮的收尾。”
“谢谢老大！”
“第三，有超乎寻常的分寸感。”
凌然一字一句地说完，定睛看着萍萍。萍萍也一瞬间感受到了什么，如鲠在喉般愣在原地，心跳的砰砰的，没接话。
她心里始终有个声音，告诉自己不会的，怎么可能，这一晚加上这个清晨，明明已经有变化了。别自己吓自己。
“我要的不仅仅是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」，更需要我们心照不宣。同组的战友，只有明白这一点，并肩作战才能舒服自然。心里别别扭扭的人，我不带”
萍萍尴尬地笑了笑，感觉手都不知道放在哪儿。
“要是我哪里没说明白，你再问我”凌然眼神和语气都很自然，也很和缓。
萍萍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，连忙说“明白了老大。”
凌然点点头，换上赞许的微笑“那好，你累了一晚上，早饭抓紧吃，吃完了回家睡觉，周一不用打卡。”
“好……我……”
萍萍觉得自己是在没办法留下来跟凌然面对面吃饭，连忙摘下围裙“老大我实在太困了，我想这就走了……”
“你亲自煮的粥，不吃一碗就要走啦。”凌然丝毫没有挽留的意思。
“不了不了，我实在太困了，老大你邮件发出去了就好。我就放心了……”
萍萍几乎是踉跄着跑走的。
周六清晨，出门练剑的大爷仙风道骨，拿着红绸扇排队型扭秧歌的大娘也满身轻盈，路口的早餐车热气腾腾，早就盼望着去郊外的孩童拿着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风筝欢呼雀跃……
整个城市都朝气蓬勃，萍萍只觉得自己心已经死了。
「吱呀」一声，凌然悄悄推开书房的门，汪远帆沉沉睡在地毯上铺的床垫中央，小猫咪一样蜷缩着。身上盖着的毯子滑到肩膀下面，睡梦里笑容依旧甜美。
凌然关门前发现地上有一张字条，应该是汪远帆留给自己的——
“你工作的样子帅极了~我又要再一次爱上你了，我的爱人。”